芳菲歇去,夏木阴阴,晴日的暖风洋溢,吹开了满池荷花香,吹熟了枇杷一树*,吹响了蛙蝉声声鸣,也吹来了蚊虫阵阵忙。
孑孓们应水而生,蛹化成蚊,畏畏缩缩地蛰伏了一整个寒冬,一旦冰消雪融,春回大地,它们便小人得志般,加倍张牙舞爪起来。
展开纤薄的乌翅,架起细长的管足,气势汹汹地朝我们肥美多汁的皮肉袭来,尖锐的口器刺入我们细嫩的皮肤,吸走我们滚烫的热血,徒留一个个红肿的疹包,奇痒难耐,抓掐搓挠,不得其要,辗转反侧,彻夜难眠。
试过老牌清凉油,新款花露水,日本无比滴,泰国青草膏,均无大效。直到某一天,邻居阿婆见我挠地一腿斑斑驳驳,心生不忍,便拉我过去,随手在门前花盆中掐下一条绿枝,于掌心搓揉出青绿的汁液,小心涂抹在红肿的疹包处,阿婆的手掌苍老而温柔,绿色的汁液沁脾而清凉,它们熨帖了烦躁的心,宁静了那个漫长的夏夜。
我问阿婆,那个神奇的草叫什么名字。阿婆讪讪笑笑,也说不上来,只知道被蚊虫叮咬后,用它一擦就不会痒了,他们老一辈的便叫它作“蚊草”。
我不甘心,拍摄了茎叶的照片,上网搜寻,按图索骥,知晓了它的名字——垂盆草。
回想阿婆花盆中的蚊草,果真满满当当,垂藤而下,沉沉甸甸,坠坠实实,有如绿瀑。然而这也定是后世,将其作为观赏植物后另取的名字。因为这种在山坡岩隙,水洼田塍处随处可见的杂草,是无需盆盘,娇贵圈养的,只要有水,只要有光,它们便能蓬蓬勃勃,野蛮生长。
所以我更爱它另一些古朴而形象的别称:狗牙菜、瓜子草。
一根根尖细窄长,又肥厚饱满的叶片,十足一颗颗小犬的牙齿,一粒粒葵花的种子。它们碧绿鲜翠,规规矩矩、整整齐齐地从茎条上伸出,片片向上,敦厚实在,像一串串狭长的水晶葡萄,望之可爱。
在《植物名实图考》里,它叫瓜子金。“江西、湖南多有之,高四、五寸,长根短茎,数茎为丛,叶如瓜子而长,唯有直纹一线,叶间开小圆紫花,中有紫蕊。”
在《本草纲目拾遗》里,它叫狗牙半支。谓其“性寒,消痈肿,治湿郁水肿”,又云“治诸*及汤烙伤,疗痈,虫蛇螫咬”。
于是,我知道了,它连蛇*都能解,区区蚊*,又何在话下?
我向阿婆讨要了几支,回家扦插。没几日,便蔓延地盆满钵满。此后,只要一见疹包,我便迤迤然地摘下几朵叶片,捣汁敷抹,一笑而过。大有蚊咬任它咬,清风拂山冈的潇洒之态,有如解药在手,百*不侵。
又闻网传垂盆草或可炒食、泡茶,清热利湿。我便跃跃欲试,采集数缕,洗净焯水,佐以蒜瓣,清炒一盘,举著入口,不料,奇苦难当。
“苦”字上为“草”,苦是百草之味。我皱起眉头,强行下咽,菜过舌根,苦味入心,久久回荡。
中医讲求心火过旺,需以苦味消之。吃苦,有时是必须的,反者道之动,苦尽才能甘来。
味过苦,则心气喘满,无需强求。炒食不能,那便泡茶吧。
条条清叶,在温水中展开,像观音的拂尘,充满禅意。抿呷一口,甘香满怀,清冽入心,似幽谷出泉,鸟鸣春涧,人闲花落,夜静山空。
垂盆草啊,垂藤香,引得夏日正清凉!
阿拉拉佳谢谢金主
本文编辑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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